一个故事001住在谢家祠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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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詹荣康

谢家祠堂在建瓯县城城北的黄华山脚下。现在想来这是一座宏大的祠堂。从青石板的台阶走上去,是大门,门板用苦楝树板制作,厚重,耐火烧。门上还吊着两个铁环。敲敲,门环吭吭地响。推开门,一个天井,两边回廊。天井中间有条路,两边回廊也有路,都通向高了几个台阶的正堂。正堂很宽大。这只是第一进堂,往里绕过一个高大的屏风,又上五层台阶,又一扇大门,里面又一进同样规模的天井、回廊与大堂。有两进大堂的祠堂,足见谢家的历史辉煌。想必这里很热闹过,祭祖、商议谢家大事,或许谢家还办过家学。但六十年前,这里变成了建瓯县政府的机关宿舍。是的,那时的县政府没有宿舍,将散在县城多处的祠堂用木板隔成若干房间,供职员居住。我父亲在县政府工业局工作,我家就安在谢家祠堂。住在后进堂,仅一个房间。后堂隔了八个房间,住了七户人家。加上前进堂,有十几户人家。后堂的七户人家,有十几个孩子。我四五岁,记忆里多是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,有建伟、建勇、书林、祖慧、祖明等,还有大我两岁的二姐。捉鱼谢家祠堂后面有一个空军部队驻地,驻地里有几个大鱼塘,鱼塘边有个大坪,部队在此操练,夜里偶尔放露天电影。再往里,就是大树密布的黄华山。我们都喜欢下雨天,尤其喜欢下暴雨。那瓦房经不住暴雨,常漏水。下暴雨,父母亲们愁,得用盆钵接住房间里滴答滴答的雨水。我们高兴,期待着雨停。雨一停,就拿着土箕(一种用毛竹编制的装土石的农具)、瓶子去捉鱼。平日里,部队不让进,有高大的木板围栏。一场突来的大暴雨,将鱼塘水灌满,溢了出来,又从木栏缝里流出部队外,形成一条临时的水沟。我们将土箕沉在沟里,一会提起来,偶尔有小鱼小泥鳅。那鱼实在小,大多不足一寸长,细细的,亮亮的。将鱼装到玻璃瓶子里,养着。那时,玻璃瓶子极少。我家对面房间的刘秘书,只有一个孩子,算是最富裕的人家。他吃的水果罐头瓶子就是我们觊觎的对象。平时,向他讨来瓶子,洗干净,准备好,大暴雨时就用上了。瓶子里的鱼活不了几天,即便天天换清洁的水,鱼儿总要死去。即便这样,捉鱼的事,我们乐此不疲。看电影空军部队一个月里要放两三次电影。一次电影要放两个晚上,第一个晚上是部队官兵看,大门关着,不让老百姓进去。家就在隔壁,电影的声音很诱人,我常常会从木板缝往里看,实在离得太远了,只看到幕布,看不清人像。第二个晚上,大门打开,让附近的百姓看,也给头晚执勤的官兵看。为了抢占好位置,大约下午四五点钟,就将家里的吃饭用的大凳子搬去,排在草坪的有利位置。去迟了,凳子摆在后面。放映时,前人挡后人,只得站在凳子上看,这样看好累哦。从幕布背面也可以看,当然人像是左右翻转。后面有个山坡,没有凳子的人就坐在山坡的草地上。有一次,一个女孩坐到较深的草丛里,压到一条蛇,屁股给蛇咬了一口,好在部队卫生员及时处理,也或许是无毒蛇,无大碍。想想,那时看了《小兵张嘎》、《五朵金花》《甲午风云》《南征北战》《地道战》《冰山上的来客》《红色娘子军》《英雄儿女》《平原游击队》《林海雪原》《奇袭》《桥》《女理发师》等等。幼年时,没有多少艺术享受,看电影是最美好的事。拾柴刮大风下暴雨,固然家里会漏雨,是坏事,也是好事。除了捉鱼,就是拾柴。黄华山是建瓯的名山,自古就是圣地。黄华山上有座古寺,虽然数十年没有修葺,但高大的庙门与院墙,在我幼小的眼中有着巨大的神秘与威严,从不敢踏进庙门。从山脚往上有石阶,两边是高大遮天的大树,松树、楠木、花梨木、酸枣树、枫树等等,应有尽有。这些树后来在文革时被建设兵团第三师砍了很多。幽幽石阶,森森高树,给我神神秘秘之感。这些树有多少岁数,我不知道,最大的树,那树干要几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。大风大雨,将树上的枯枝败叶打落下来,满树林都是。风停雨住,我们小伙伴就赶紧往山上跑,去抢枯树枝。那时做饭炒菜都是用木柴烧火,木柴得街上买,一元钱一担。父母每月工资几十元,买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。抢不过豪栋村那些农民的孩子,他们将大树枝拉在一起,堆成堆。我们只能抢些小的。即便是些小树枝,对我们这些少儿来说,也挺大的。一抱树枝拖回家,费了好大劲。

杂乱的树枝堆在灶前,妈妈说:你又帮我省钱了。

偷柿子

谢家祠堂前面是豪栋路,豪栋路的另一边是一个大深沟,宽有数十米到百米,深有十几米。在古代,这是松溪河路经建瓯的旧河道。后来河流改道,从现今的水南河流走。这条旧河道,就成了城里的内河。内河的源头是黄华山山垅的水,在现今人武部的位置流到深沟,再往现今二中方向流,经过公园口、鼓楼前、上西河、下西河,最后从飞机坪方向流向水西河。

这条深沟两边是缓缓的坡地,有种蔬菜的地,还有许多柿子树。柿子树很高大,十几米高,大的树干两人才能合抱。到了秋天,叶子落了,又大又红的柿子在树枝上闪闪发亮。

那个时代是极少水果树的。一是粮食紧缺,有了土地就多种粮食,二是种植的方式传统,到结果子的年限要很长,农民不愿意种。记得,到了秋天,街上有卖苹果的板车摊,妈妈买回两个苹果,每个苹果切成四份,全家无论老少,每人只能吃一份。我吃苹果,吃到里面的籽,也舍不得吐掉。

到秋天,看着树上红红的柿子,就流口水。有一次,几个伙伴想个法子去摘。白天是不行的,只得晚上去。拿了家里晾衣服的长竹竿,竹竿头绑一个小铁钩。人小,竖不起竹竿,就几个人合力。终于在陡坡隐蔽处,钩下几个柿子。

“干什么!”突然一声大吼。我们吓得托着竹竿跑。到了家,发现那柿子还没熟透,有点涩。

不过这次惊吓,偷柿子的念头就熄火了。

捅黑蜂

后来,谢家祠堂的前进堂拨给武装部做宿舍,我们后进堂的县政府宿舍就从边门出入。边门出去,是一个大空坪,长有灌木与野草,还有农民的菜地。农民除了种菜外还种番薯。到夏天,番薯长得很茂盛,绿叶四处漫开。我们那时小,不知道闽北的番薯要到秋天才成熟,就想着挖几个吃吃。

为了不被发现,一个人到路口放哨,一个人看着大堂有否人出来,其他人去挖。顺着番薯苗根往下掏,掏了很深,也只有小手指粗的根须须。我们只好将土培回去,将番薯的苗叶顺回去。

这时,我们发现墙根的一丛灌木有一个蜂窝。建伟说,蜂窝里面有蜂蜜,很甜的,要把黑蜂赶走。怎么办呢?我们知道黑蜂会蜇人,找来一根长竹竿,远远地去捅。一捅,黑蜂轰地飞了过来。我们赶紧往家跑。结果,我脸被蜇了一下,疼得大哭。

二姐知道了,骂我。说这黑蜂是毒蜂,会蜇死人的。我听了更害怕,手脚直哆嗦。二姐找来一团黄泥巴,和上水,往我伤口凃。二姐也就七八岁,不知她哪来的秘方。我那时是百分百的信任她。

睡了一个晚上,第二天也就不怎么痛了。玩着,玩着,也就把这痛忽略了。

到现在,我还不知道二姐的方法是否真的有效。

枪毙你

我房间对面一家,主人姓杨,人们都叫他杨特派员。特派员是什么职务呢?现在的乡镇,那时叫人民公社。特派员是公社里分管治安的干部,职能相当现在乡镇的派出所。那时一个公社就只有一个特派员。我们可以想象,当时的社会治安有多好,特派员的工作有多重要。

扬特派有几个女儿,那时我只知道他的老大与老二。有一次,不知为了啥事,我们与杨老大、杨老二吵了起来。我仗着自己是男孩子,力气大,就咄咄逼人手舞足蹈。她们俩赶紧跑到房间去。一会儿,杨老二抱着一把驳壳枪出来,大声叫道:“你敢过来,我就枪毙你!”

吓得我赶紧往房间跑。我知道那是真家伙,在隔壁军营看电影,常看到这种枪,有两个把子,后一个把子是握柄,前一个把子是子弹夹。电影里的连长将这枪往上一举,大喊一声:“冲啊!”战士们就勇敢地冲向敌人。

晚餐,妈妈下班回来,我把这事告诉她。妈妈臭骂我一顿。妈妈说,她们是女孩,男孩怎么能去欺负女孩呢!以后对女孩子都要退让些。

妈妈又把这事告诉杨老二的妈妈。杨妈妈也把杨老二臭骂一顿,至于怎么骂我没听到,只是听到杨老二的哭声。

杨妈妈告诉我妈妈,说是那天杨特派员去县政府开会,就将枪放在家里。好在子弹没有上膛,保险也锁着。

这件事,让我真的害怕老杨的女儿,从此再没有靠近她家的房间门。

其实,我家房间门到她家房间门也就七八米。

上学去

到了上小学的年龄,我们都去上学。学校是豪栋小学,也就是现在第一中心小学。那学校在磨房前路。大门进去有个小操场。然后是一个小礼堂,可以集中开会,平时也是一个大教室。再往前下几层台阶,两边排着几间教室。再往前又是一个操场,操场右边有一座平房的教室,操场前面有一个大鱼塘。学校里怎么有鱼塘呢?那时我有点好奇。

我分在一年级甲班,好像一年级只有甲乙两个班。书林好像与我同一个班,祖慧好像是另一个班。班里还有个叫张慧的,她妈妈是校长。我二姐小时在农村的奶奶家,回城里才上学读书。她也与我同班,因为在农村学会了自主做事,所以当了班长。

一年级的事,我记得很少。只记得,那时开学发了算术班、写字本、拼音本、图画本等。本子写完作业,就反一面用来做算术作业时的草稿本。草稿用完了,我就在边边角角画图画。那时,爱看各种小人书,就照着小人书里,画鸡鸭鹅,画孙悟空猪八戒等等。

父亲看我这样用本子,就将他工作用的废纸,也就是作废的统账本,裁成小本子装订给我。那本子虽然有格子有文字,但翻一面是空白的。

我有了这些本子,画画数量大大增加,水平自然达到班级里至高的水平。

要上二年级时,我家搬到新华小学(现在叫实验小学)食堂边的学校宿舍。我也从豪栋小学转学到新华小学读二年级。我离开了谢家祠堂,离开了这些小朋友,之后很少交往。

现在遇到他们又亲热起来。书林也在厦门,建伟还在家乡。厦门与家乡,我常两头跑,遇见他们,六十多年前的友谊,好像天然的亲切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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