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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季交点见middot雾中行

朝雾?

魏诗婷

(一)

清晨湖面上茫茫的浓雾,不知何时散去。

噩梦——触觉的地狱,在半梦半醒间徘徊,无边际的黑暗,暗夜中恐惧凝为实体,化为有形的“力”,重压在我的脖子上,令我动弹不得。

我在床上睁开眼睛,头疼,一如既往。昨夜的梦依旧模糊、褪色、混杂在一起,雾蒙蒙的,喜怒哀乐从人形中抽离,余下模糊的躯壳。

睡眠并没有使我迫近清醒,脑中愈发模糊。尽管如此,“鬼压床”的幻触也不曾令白天的我感同身受,头疼是我唯一的症状。从医院成袋地拎药,情况也不曾改善。我已经对医生的处方不抱有希望了。

“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”,我的心空荡荡的,不知道在说什么。一滴水滴在湖面上,激起一圈涟漪。幼年时期的日记本,写着:

来如春梦几多时,去似朝云无匿处。—空桑

我对这行字完全没有印象,真奇怪。似曾相识的熟悉感,我忘记了什么?

“翼...”“别忘记...”对岸有模糊的影子,她向我伸出手,隔着湖水,我却觉得这只手马上就要触碰到我的脸。

笛声响起,一架白色的滑翔翼掠过天空,滑翔翼愈行愈远,消散于迷雾中,而声音却萦绕在耳畔,愈发清晰。

起床铃震耳欲聋地响起,睁开眼睛,窗外的细雨打在玻璃窗上。

(二)

一阵微风拂过,湖水泛起鳞鳞细浪。

周二的体育课,逃课的我遇见了空桑。

她坐在走廊的窗台上,披散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浮动着,细嚼慢咽地吃着一个柿饼,在她身旁黑色的鸟笼里,装着一个人偶,玻璃眼珠空洞地望着前方,说不出的诡异,一股莫名的寒意腾升,我急忙将目光移开。

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,如黑曜石一般,散发出夜的气息。她没有自我介绍,我却认定她是空桑。

“空桑?”

“嗯。”她缥缈的声音似乎要随风而逝,“你要去哪里?

“不知道。”我在走廊的楼梯上坐下,迷惑地看向前方。

“那唱首歌吧。”

不问我愿意与否,她似乎笃定我一定会唱。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我的歌声,声带直接发出的微弱假声似乎在狭窄的空间中产生了共振,随着音调的升高,我体内的灵魂似乎顺着空灵的嗓音,冲出身体,逃离这副躯壳,有一种“飞翔”的感觉。

“很好听呢”空桑坐在阳台上,捋了捋四散的发丝。

我埋下头,没有回答。半晌才打破沉默:“有一回心理课让我们写烦恼,然后我把‘这种心情是什么’这句歌词写上去了”

“然后呢?”她的神情中似乎多了几分好奇。

“没有然后了,老师以为我伤春悲秋。”

空桑勾了勾唇,而神情又转为寂寥。

“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,又怎么能期盼被理解呢”

“会好起来的。”空桑的语气有些缥缈,因为我的情绪让她受影响了吗?

我本应悲伤,可空洞的心却没有回应。

下课铃响了,她跳下窗台,提着鸟笼离开了。

模糊中隐约出现的方向感令人眷恋,每周二的体育课,空桑坐在窗台上,近乎沉默地倾听我的歌声。令人困扰的“鬼压床”,似乎许久没出现了。

我希望我不总是孤零零的一人,但我无法开口邀请空桑一道,怕像从前一样,怕热气腾腾的茶,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冰凉。

我期盼有归处,可我不能。

(三)

阵风起,湖面上的浓雾消散在天边。

周末在浑浑噩噩下度过,我躺在寝室的床上。陷入梦境的边缘,我想起考了“E”等的数学,还有明天要检查背诵的语文。一阵风飘来,我闻到柿饼的气息。

对岸的悠扬的笛声,透过雾气,微弱的仿佛要随风飘散。我看见那个人偶,眼神空洞地,靠着湖边的柿木,它模糊的面容透露着说不出诡异。

“空桑,你的人偶...”

似乎是对声音有所反应,人偶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过来,直勾勾地盯着我。我想呼喊,却发不出声音。

“不,翼,那不是人偶...”一个声音传来,“那是你自己,你无法正视的自己...”

眼前出现一面镜子,映出我空洞的玻璃眼珠。

“啪”寝室的灯亮了,我已经错过起床铃了,我惊坐起,脸和蚊帐正好来了个亲密接触。

周六的清晨,她依旧坐在窗台上,不是学校的走廊,在我的卧室里。

“吱”母亲推门而入:“翼,起床了,已经八点了。”视而不见般,似乎没注意到阳台上的空桑,转头准备早餐去了。

我打了个冷颤,“空桑...她看不见你”

“是的,她看不见。”

“那...空桑”“你是幻觉吗?”我的声音颤抖着,出卖了我的惶恐。

她的声音仍然缥缈,“翼,这不重要。”

“那你会离开吗?”

“嗯”

她迅速转移话题,提出她想出去逛逛。

我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同同龄人一同出行,还是以这种形式。行人看不见空桑,只看见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自故自地说话,但我并不感到难堪。我们在电影院一起看电影,在母亲禁止我去的小吃街大快朵颐,麻辣的烤串,Q弹的凉皮,用勺挖洒满了巧克力的冰激凌甜筒,去我不敢进门的服装店买衣服。我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,是我出生16年来第一次真诚的笑容。

这是“朋友”的感觉吗?

临近傍晚,空桑却拉着我的手,执意往古庙走去,我只好由着她去。

古庙背后,我曾经的秘密基地,传言庙里闹鬼,无人问津,于是成了我幼年时期愉快的天地。没有家长的沉默,同学的疏远,医生的胡乱猜测,曾经这里只有一个孤独且迷惘的灵魂,静静地捧书阅读而已。土壤贫瘠,柿树矮小且瘦弱,正像当时发育不良的我,真是歪锅配歪灶,我如是想。

空桑似乎很喜欢古庙背后的柿树,摸了摸柿木的新芽。

“翼,我要走了”半晌,她轻轻地说,“不再回来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莫名的悲伤,是从前没有的。

“已经发芽了”她的声音随风而逝。

微风吹过,她的影子消失在街的尽头。夕阳的霞光中,我僵硬地立着。

总是这样,我已经不再期盼什么了。

迷蒙的夜,月色之下柿木的几枚新芽,在古庙的阴影下,摇曳。

我枕在柿木的脚下,不想回家。

万籁俱寂,被雾霾笼罩的夜空是不详的灰雾。在被迷雾重重围绕之前,曾几何时,我曾坚定地仰望天空...困意袭来,眼皮慢慢合拢。

模糊地,柿木的绿叶间冒出团团鬼火,又被“鬼压床”了...我尝试移动手指,徒劳。鬼火也会飘入我模糊的梦吗?

湖边的柿木冒出团团鬼火,游荡于绿叶之间。

乘风归去?我乘着白色的滑翔翼,在迷雾中前行,乘风飞行并没有为我带来自由感。丝状的雾是恐惧的化身,不安逐渐滋生,藤蔓般蔓延。一阵狂风袭来,我从滑翔翼上跌落,失重感飙升。

失重的恐惧,风声尖利地拂过耳畔。勉强睁开眼睛,模糊的天空中,一团影子如风般向我飘来,她纤弱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,霎时,我和她都漂浮在雾中。

“翼,你该上路了”

“这里好可怕...”

“雾本身并不令人恐惧”她说,“是你忘记了,尽管如此,也要抵达彼岸的决心...”

对了,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,只是我退缩了,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的曾经发誓不论如何都要抵达的——我所向往的彼方,。

环绕的迷雾渐渐消散,面前模糊的面容也愈发清晰,露出黑曜石般的眼睛。她的头发在空中飞舞着,像风的使者。

“空桑...原来是你啊。”

“嗯”

空中回荡着我的歌声,作为空桑的送别礼。

“尽管如此,我仍要呼唤,至少使那呼喊抵达天际。”

"旭日也许也会因此升起..."

烟涛微茫信难求,尽管如此渺茫,但这是我追逐的远方。

白色的滑翔翼在天空滑行,空桑的身影在后方如水雾般消散,隐隐地,脚下的湖水波澜起伏,而前方的迷雾已不再可怖。

遥远的云边,一根生长的藤蔓抵达天际,我知道,那是我飞行的目的地。

附:偶有一日,同学发来一首《柿の木の歌》(真是冷门啊...),然而五音不全的我却听出了在空中飞翔的感觉。

天空是悲伤却充满希望的路,通往向往的彼岸,而模糊又令人恐惧的灰雾,是我们对前路的迷惘。

在半梦半醒间,空桑坐在窗台上,露出真诚的微笑,提起甜品店的冰激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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