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读乡思丨吴珍珠人民资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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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曲靖日报-掌上曲靖

读小学时,因为离校只有一路之隔,且学生都是附近村庄的,所以未曾住校。初中时,离家四五里,考虑到安全问题,学校规定一律住校,每周五上完课回家过周末。第一天住校时,夜幕缓缓降临,皓月当空,清风伴着虫鸣,只觉空气都是甜的。然而,随着夜的深入,女生宿舍哀嚎一片,细听之下才知道,很多女生从未离开父母独自在外过夜,纷纷以哭泣述说思乡之情,而我仿佛是个例外,新奇的感受着周遭环境,到点时呼呼大睡,室友因想家哭泣到夜不能寐时,我早已去找周公了。每到周四夜里,思乡的室友们又激动得彻夜失眠,周五一天的课都没心思听,思绪早就飘回老家了,而我每次都是很淡定的睡觉、吃饭、上课,三年皆是如此。我一直认为到时间自然就回去了,不明白她们激动什么。

大学有次打暑假工结束时,小姐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去哪吃、去哪玩,看见我一脸淡定,戏谑地说我像个木头人,我也觉得自己像余秋雨在《文化苦旅》中描写的,“万般皆空无喜无悲”,好似看破红尘一样,为此,我一直说自己没心没肺,从来不知乡愁为何物。然而,打脸来得很快。实习时,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了魔都,夜里华灯初上,霓虹闪烁,夜上海的美才刚刚展露,然而万家灯火通明,却都与我无关,每思及此,思乡之情悄然爬上心头。

离家万里到云南读研时,身为地道的北方人,看到南方早上米线、面条,中午晚上皆是米饭,自然是吃不惯的,学校也不允许学生做饭,因此每次吃饭时只觉倍受折磨。之前在家时,总嫌弃老妈做饭一成不变,来到云南才发觉,最难忘是家乡饭菜。才意识到,能经常吃到老妈做的饭菜,也是一种幸福。

在异乡流浪,总是会牵动乡思。春回大地时,想念家乡枝叶吐绿、万树由沉寂到嫩黄再到繁盛的震撼美,那是生命的绽放,是春天独有的色彩;秋风渐凉时,想念家乡秋风乍起时,满树的黄叶随风飘摇,好似漫天彩蝶飞舞,黄叶铺洒一地,仿若仙境一般,美得让人不敢打扰;寒风刺骨时,想念家乡的皑皑白雪,最喜欢站在楼上窗户边,俯瞰一望无际的漫漫白雪,纯洁无瑕的雪仿佛能净化万物一般,整个世界都变得简单纯粹起来;偶尔看到饼时,就想到家乡的馒头、油馍、馓子、油条、糖糕、月亮馍、鸡蛋饼、里脊饼、酱香饼、杂粮煎饼、浆面条、特色杂酱面等各色面食,简简单单的一袋面粉可以做出数以千计的不同美味,且面粉都是用自家种的麦子打制而成,发酵粉也是用自家粮食制成,光馒头的松软可口就是外面无法比拟的。

看着各色水果,总会想起家门前的各种果树:石榴花、梨花、桃花、柿子花争相斗艳,木瓜、柿子、仙桃、葡萄、石榴逐渐在枝叶间冒出小脑袋。最怀念的是七月的葡萄,一串串压弯了枝头,一颗颗紫色圆润饱满,与翠绿的叶子相互映衬,让人垂涎欲滴。为了方便葡萄树爬藤,老妈特意把它种在院墙外,屋顶上爬满了藤蔓,洒下一片阴凉。每天,我都要看上好几次,只盼着它能快点变紫。待到摘取时,院墙上的尚且好摘,爬到梯子上就可以了,房顶上的摘着却是有点费劲的,梯子的长度不够,爬到顶端时,需要迈一大步到房顶,虽然每次爬梯子都是胆战心惊的,但想到能亲手摘下一串串甜美的葡萄,害怕就不值一提了。

作为一个花草爱好者,家门口怎能没有花草蔬果呢,夜来香、菊花、韭菜花、油菜花和薄荷、番茄、黄瓜、西瓜、豌豆、豆角、青椒、韭菜、青笋、甜瓜、萝卜、白菜、蚕豆、菠菜等应季的蔬菜瓜果。早上起来,在门前的小花圃和菜园里溜达一圈,只觉得神清气爽。闲暇时,给他们浇浇水、松松土,清早虫子还比较活跃时,悄悄地拨开菜叶子,把他们逮走喂小鸡。瓜果成熟时,提着老妈编的菜篮子悠哉悠哉的去采摘,鲜红多汁的番茄、又脆又嫩的黄瓜、长长的豆角、青青的辣椒,老妈随便炒下都很好吃。最喜欢的是香甜美味的甜瓜,隔老远都能闻到香味,记得有次摘时,一不小心踩破了一个,顿时香味四散,扑鼻而来,甜瓜炸开如一朵怒放的金莲,金灿灿的瓜瓤裸露出来,又香又美,我呆看了一会儿才发觉可惜。

一首《送别》道尽了友人间的离别之情,常年身在异乡,故友自是难见,只能偶尔视频,每次聊天都有回到旧时光的恍惚之感。大学毕业后,室友天南海北的几乎没有聚过,去年五月,老大提议去小四家聚下,几年不见,各家的娃娃都满地跑了,一会儿一起玩耍、互敬互爱,一会儿又上演抢玩具大战,哭得不可开交。我们几个大人则聚在一起畅快地聊天互侃,虽多年未见,未有半分生疏,反而比在校时更像一家人。蹭吃蹭喝毫无心理负担,想吃当地特色蟹黄包时,就嚷嚷着让小四带我们去。快到饭点时,厨房飘来阵阵香味,我们几个就围着小四的婆婆,看她把一个个普通的食材变成一道道可口的饭菜。小四的老公和公婆都很随和,我们疯闹到半夜,他们也默默包容着。只有跟这些老友在一起时,我才觉得最轻松自在。

“离别后,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,永不老去。”思乡之情常在,可如果让我回到故乡生活,我却是不愿意的。我总觉得如果一辈子都待在老家,就像白活了一遭,大千世界的缤纷,只有切切实实的感受过,才能领略其中的酸甜苦辣。对我来说,家就像是婴儿时母亲温暖的怀抱,渴望温暖是人的天性,但我们终要离开这温暖学会独立,到更广阔的天地中磨炼一番,待到有能力时,再反过来为家人撑起一片天,为家乡贡献绵薄之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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