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种秋收花果间夏长冬藏又一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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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火王莽活色生香

王莽地处秦岭北麓,七山一水二分田,勤劳的人们用智慧和双手创造了这个果甜花香,有米有面的好地方。

春种

开春后的田野里,杏花、桃花、梨花、苹果花、山楂花、猕猴桃花、油菜花,粉的、红的、白的、黄的扎堆挤入你的眼。长势喜人的麦苗,惊蛰之后种地瓜呀豆呀,假以时日都是一顿大餐,于是,勤劳的人们在春日里,除草施肥浇水梳花梳果天天忙不完。

走过麦田,河滩里密密麻麻的白蒿,在春雨里你争我抢要跳到你的菜筐;与此同时,睡醒的竹娃娃在二里村的东山上,一夜之间就胖成竹笋,挤挤挨挨在春雨里歌唱;一阵阵暗香袭来,水库西边郑家坡的槐林,花白如霜,嘤嘤嗡嗡香甜了春光。

从地里劳作回来的人,坐在桌前,喝一杯阴沉(白蒿)清茶,听着厨房里热油下锅的竹笋刺啦刺啦的响,闻着槐花麦饭甜甜的香,一天的疲乏被这花香笋脆所治愈。

夏长

秧苗的成长紧跟着初夏的翅膀,眨眼就列兵布阵,占满了刘秀的河边、江村的渠旁,还有清水头的泉水能流到的任何地方。

尖尖荷叶吐清香,滚滚麦浪说夏忙。刚收获的新麦磨成粉,配上开水烫软的嫩绿艾蒿,和面、醒面、下面、捞面一气呵成,热油再泼一下新蒜泥、辣椒面,一碗汤红蒜香面绿、筋、光的菜面,是对夏忙最强的犒赏。

土门峪的杏熟透了,赛过金黄的麦浪,掰开尝尝,饱满的汁水甜甜的黏糊着你的手掌。个儿大肉厚透着香,吃饱了杏,谁还惧怕麦忙热辣的太阳。然后五月仙、水蜜桃、沙红一系列的鲜桃轮番亮相,每天傍晚,摘桃子、卖桃子、买桃子,车水马龙、人来人往,整个王莽连空气也沾了桃子的光,醉人的香甜格外芬芳。

暑假的早晨都是从线线辣子炒鸡蛋开始的,妈妈从鸡窝里拾几个鸡蛋,让我在院子摘俩辣子。我听话地拿着两个辣子给妈妈,肯定会被骂,为啥就拿俩?委屈的我问号脸,俩不是你说的嘛。

中午的任务是给稻田浇水,等水满的过程,就是在荷田里乱窜,捏捏莲蓬,摸摸莲菜,清甜如水的莲子,脆甜多汁的莲头,忙活的常常让稻田的水漫过了地畔。

秋收

眨眼就到了秋天,从早到晚忙到腰弯。玉米杆上缠着的豇豆、肉豆角如风铃,人一碰,叮叮当当做响。

一筐筐摘回来,开水焯一下,用线穿起来挂在屋檐风干,冬天干豇豆炒肉,豆角炖菜,满满的都是秋的味道。若嫌这操作麻烦,直接洗净晾干,地头摘一把鲜花椒和线椒,倒一袋盐,装满凉开水捂在缸里。做法虽然简单粗暴,三四天后风味豆角好吃到你尖叫。

收了玉米,割了水稻,农活还是多得能把你绊倒。园艺场的板栗咧嘴笑,清水头的猕猴桃把手招,杨峪口的山楂沿路跑,竹沟的青梨甜得蛮骄傲,东山的苹果压弯树的腰,疙瘩的土厚黄豆饱,小峪河的核桃满河道,沿山的柿子挂树稍。

忙到晕头转向,再看看地里的茄子、萝卜、白菜向你点头笑,你肯定吓得跳几跳。就这还不算屋檐下,成串的红辣椒像鞭炮。

冬藏

秋天来不及干的活都堆到了冬天,这时候叶落了,麦青了,准备在家好好过冬了。

苹果梨放在屋里保暖,猕猴桃白菜必须进地窖才妥善,板栗萝卜都睡在沙子里偷懒,核桃变成桃仁又脆又干,浆水菜在缸里静静变酸。

最麻烦的要数柿子了,一部分放在房顶向阳的地方,盖上厚厚的稻草储藏。等雪后阳光灿烂的日子,一家人围在一起,吃柿子晒太阳,暖烘烘、甜丝丝、透心凉。

另一部分颇费力气,去皮挂起来风干,再通过密封出糖做成柿饼,才能甜一整年。这是勤快人才会的手艺,懒散的人根本不愿意受这麻烦,所以吃纯手工的柿饼越来越难。

寒假里最热闹的地方是豆腐坊门前,孩子们聚一起玩耍,一会进去一个侦探一会进去看看进展,其实就是等豆腐锅开,喝豆浆,吃豆皮,一群吃货死皮赖脸。

团圆年

临近年关,在沙子里挖萝卜,在地窖里取白菜,帮家里人出莲菜,天天忙得人仰马翻。

扒开厚厚的雪,剖开冻得硬邦邦的土,这才是第一关。真正考验水平的是挖莲菜,那些高手看一眼荷叶留下的痕迹,就知道莲菜在地下的走向和深浅。

顺着曲曲折折、高高低低的长势,手里的铁锹温柔得像一把刷子,有力地拂去了泥土,却毫发未损的剖出了莲菜,半天的功夫地头的莲菜堆积如山。冰天雪地里,远远望去,热气腾腾的大人、跑前跑后的小孩,给这山野冰雪图勾勒了最饱满的内涵。

整根的莲菜用红丝带捆绑起来装箱馈赠亲友,多余的再去换些零花钱,下来就是妈妈们露一手的时间,莲菜三连:炝莲菜、桂花糯米藕和莲菜大肉饺子。雪白的莲头最适合凉拌,切片泡水、焯水、凉水冲凉、热油炸出姜丝和辣椒的辛香、佐以糖盐白醋,脆铮铮的在嘴里咔嚓咔响。

经过一夜的浸泡,肥大的藕里灌满了糯米,浓浓的红糖汁借着热气,已渗透莲菜钻进每一颗米里,切片装盘撒上桂花蜜,入口是桂花香,回味是藕的甜,细思量满嘴米的软糯口感。最后来一碗莲菜大肉饺子,酸汤热乎,莲菜润肺,寒冬腊月的戾气嗖的一下被暖乎乎代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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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年跟前,腊月二十八忙面案,发面蒸馍蒸枣山,孩子们添柴搭火忙得团团转。

二十九起油锅,第一道肯定是炸虾片,各色虾片,在翻滚的油里开花,酥脆酥脆,美得像童年。孩子必须坐炕上,远离油锅等着尝鲜。

第二道炸丸子,莲菜萝卜大肉丸子轮番轰炸,一会儿都浮出油面,渐渐上色金黄里透着焦色,捞出来撒椒盐,蘸孜然全凭自己捣鼓,今天大人基本不管。

第三道必须就是肘子肉了,煮好晾凉抹了蜂蜜的肘子肉,一整块一整块顺着锅沿溜到锅底,在热油里上上下下,来回翻滚,一会儿功夫肉皮玫红里透着光泽,肉香里满是软糯。这个起锅后切片切块搭配不同的底料装碗,一会上蒸锅。

第四个上场的就是豆腐,自家的黄豆磨成豆腐,切成大片在油锅里经过高温的锤炼,外酥里嫩,豆香油汪,切丝儿做汤、划片儿搭配丸子炖菜,简直完美得不像样。然后炸的就是滚刀块的土豆和红薯,这是肘子肉的底料。最后就可以过鸡块、鱼段儿这些味重的食物了。吃完鸡块和带鱼,撑到没有心思再注意,蒸锅里的各种肘子和八宝甜米饭。

大年三十快乐得就像一幅年画。早饭过后,跟着爸爸极有仪式感的去请各路神仙和列祖列宗回家过年,然后帮着妈妈贴窗花粘对联。午饭把昨天的杰作全部尝一遍,配上我们特有的桂花球米饭,米香肉烂。欢声笑语里,浓浓的亲情荡漾,我们吃着勤劳的奖赏,吃着来年的期望,也吃着风俗习惯和文化的传承和弘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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