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一一柿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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柿子挂在枝头是道好风景,秋霜一层层下来,覆在上面,霜来千树寒,寒气中看见枝头红柿,多了不少暖意。柿子模样标致,如乡间女孩子节庆时穿着红袄,越发好看。吃柿子找软的捏,演变成俗语已经有了另外的含义,吃柿子时我的确欺软。捏一捏,手又不能重,吹弹得破的表皮,手重了,皮破汁流,所以我吃柿子时小心翼翼。树上被晒软的柿子是轮不到人去摘的,鸟雀飞来,尖嘴啄破,剩下残缺的仍挂在枝头。“野鸟相呼柿子红”,这是宋诗,宋诗不及唐诗,这一句是写实,但有情趣。野鸟呼朋引伴,树头为之热闹。稻田地里可以立个稻草人,红带子随着风呼啦啦响,吓跑鸟雀,可枝头的柿子被啄食,没有办法制止,索性随意,随和就如意,你啄你的柿子,我看我的风景。白石老人画了多幅柿子图,呈现出秋的生机和富足喜悦之感。那些藤上的大葫芦,顶上带花的黄瓜,水灵灵的大白菜,活灵活现的小昆虫,哪怕是旧火炉破蒲扇,一件件尘世俗物在白石的笔下,生气盎然,又那么脱俗,大俗又大雅。这些田园的瓜果菜蔬是他笔下常物,红红的柿子,看不出凋敝,看不出颓败,只一派和煦,令人心静,静到心平气和,静到如同行于碧云天黄叶地。有一幅上自题:柿叶飘红手自画,有大写意的豪放,拙朴绵厚。若是王羲之看见如此之柿,不知会不会挥毫写下:奉柿三百枚,霜未降,未可多得这样情意丰盈的短笺?柿意摇曳枝条间,够不着柿子,踮着脚蹦着够,柿子让人有天真烂漫之状,草木面前人也放松。拾取地上枯枝,勾住枝条,柿子随枝低伏,趁机摘下。手里托着五枚柿子,三五成群,摘柿子我只取三五个,知足常乐。乡间人家有简易的摘柿子的竹竿,在竿的一头,一个方形的铁圈,做成夹状,下有网兜,竿上有两根绳,拽动绳子,夹子便自由开合,一个个柿子便被取下。智慧在民间。乡下过年时,果品盒里会有扁圆的柿饼,咬一口,甜且软,不由得会说:真甜!这样的甜蜜是为了讨个口彩,一年的日子从甜美开始。柿饼甜而不腻,绵软柔韧,小口咬着,有淡淡的柿香在口腔弥漫。这样的习俗古已有之,《西湖游览志》记述:杭州一带置“热栗炭于中堂,谓之旺相;贴青龙于左壁,谓之行春;插芝麻梗于檐头,谓之节节高;签柏枝于柿饼,以大橘承之,谓之万事大吉。”甜美和吉利,让人对生活心生热爱。唐鲁孙的《北平的甜食》中提到夏天一种生津解暑的甜食果子干儿,用杏干、桃脯、柿饼三样泡在一起用温水发开做成,“吃到嘴里甜香爽脆,真是两腋生风,诚然是夏天最富诗意的小吃”,王世襄的儿子王敦煌也在文中介绍过,将柿饼上的蒂摘下去,再用水把柿霜洗掉。配以洗净去皮切成薄片儿的藕和杏干,还加点糖桂花,冰镇凉了吃,这样富有诗意的小吃,真让人心生向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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