绘画：杨铖
西风落日之时、满树霜柿之下，北宋诗人何梦贵因起思乡之情，写下《秋思有感》：“落日西风卷白沙，关山万里客思家。芦花雁断无消息，柿子霜红满树鸦。”黑漆漆与红艳艳，视觉强烈对比，这是深秋的颜色。张舜民《薄台》诗曰：“屈曲清溪十里长，净涵天影与秋光。此行却在樊川尾，稻熟鱼肥柿子黄。”稻熟之际，柿子也成熟了，一派丰收景象。霜降已过，立冬之前，柿子正式登场。行走山野，但见古村老院中那分明耀眼的柿子树。老柿树像醉酒的老汉，匍匐在地上，努力用苍劲的臂弯挽起通红的柿子。底层的横枝早被沉甸甸地压弯，墙外的也已所剩无几，偶有乌鸦飞来啄食。唯高处虬枝丫杈上，一团团跳跃的红，虬劲盘旋，四面张狂，将漫野秋凉灼出了一个个洞。谁说秋风萧瑟！秋风剥落了叶子，留下光秃秃的枝丫，柿子三五成聚、挂在枝头，红黄如火。此刻，深秋的柑橘也成熟了，橙红橘绿，但叶子四季常青，我更喜欢柿子树的单纯，姿态分明。大风略停，红灯笼多半还悬在枝头，似乎挺安然。不敢看地上，总有一些挨不过厄运的，于风中坠地，零落成一摊红泥。浆汁迸裂，烧成四溅的火焰，惨烈而又悲壮。谁说柿子软好捏了，它自有一种硬气：没有骨感，却不乏质感。寒霜，对大多植物并不友好。大多植物经霜之后，或萎谢芳华，或停止生长。可涩涩的柿子，下霜之后反开始变得成熟。经霜的柿子，挂在枝叶尽凋的苍黑枝干上，那是一种属于深秋的静默，深秋的凛然，深秋的寂然自守。冷霜渗透进柿子的经脉，慢慢成为它身体里一段低沉的音乐，一块深沉的颜色，一截紧实坚硬的骨骼。严霜，让柿子向内生长，追求内部的丰饶，内部的重量。满树柿子，它涩过，狂过，硬挣过。大风不改本色，寒霜去掉了戾气与青涩，内心愈加甜润。摘几颗柿子入果盘，有着现世安稳的饱满感。“柿”与“事”谐音，柿柿如意、万柿大吉，寓意着国人对美好事物的祝愿，这是农耕民族的中国人骨子里的诗意和浪漫。撰文/绘画：杨铖编审：秦华监审：周贤辉图片来源于网络